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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不确定性中的在美留学生


2025年06月09日23:33 www.caixin.com

困在不确定性中的在美留学生

在一日一变又相互矛盾的信息中,中国留学生的未来悬而未决

2025525日,美国哈佛大学,毕业典礼将在这里举行,现场基本布置完毕。

“虽然我觉得特朗普就是在制造热点,但他是拿着我们的未来和命运在制造他的热点。”刚刚开始自己“间隔年”的贺昱行这样告诉记者。

由于申请学生签证的证明文件I-20表格会在学生离开美国五个月后失效,而5月以来,特朗普政府连续公布了一系列针对留学生甚或刻意针对中国留学生的敌意政策,人在国内的贺昱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所谓“间隔年”(Gap Year),是指在高中毕业升入大学前、大学期间或毕业之后工作之前选择做一年时间的社会实践,通过全球旅行、志愿者服务或短期工作等方式体验不同的社会环境和生活方式。

“我的所有规划在现在这个阶段都由不得自己。”贺昱行说,他2024年开始在美国一所文理学院的本科学业,专业是生物学,由于担心签证和学籍问题,在与记者对话前,他刚刚向学院发送了询问邮件,“我也不太清楚我的这个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办”。

刚完成本科学业、将在8月返回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继续社会工作硕士学习的岳岷对记者说了几乎同样的话,如果按照现行政策,她将在硕士毕业后获得三年的留美资格,能参加临时工作签证(H-1B)抽签,但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可知,“谁知道呢,没准到我毕业的时候连H-1B签证都取消了”。

身在美国中部一所州立大学攻读工科博士的穆芝芝,近来最喜欢的笑话是“扭送厄瓜多尔”。穆芝芝已在美国度过了八年时间,从本科直到博士,她的专业落入美国政府以“国家安全”为由逐渐成为“敏感专业”的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范围内。鉴于20255月急剧恶化的局势,穆芝芝已放弃利用最后一段签证有效期回国的计划,毕竟没有人说得清会在海关遭遇什么,这也是未来三年内她惟——次回家的机会。

“我准备就这样挺到2027年,直到拿到学位为止。”穆芝芝说,“我身边几乎所有中国博士生都这样,所以也没什么,只要不被扭送厄瓜多尔就行。”她大笑起来。

几乎所有与记者对话的留学生在提及特朗普政府的政策时,都使用了“发疯”“荒谬”来形容。变动过快的政策、复杂的法律挑战和难以预测的政治走向,已将他们每一个人的未来推入未知之幕。

困在不确定中

目前,在搜索引擎内用英文输入“中国学生的美国签证”,页面顶端的第一条结果来自美国国务院网站,标题是“新的签证政策将美国置于第一位,而不是中国”,发布于528日。这项署名美国国务卿鲁比奥的声明写道:“在特朗普总统的领导下,美国国务院将与国土安全部合作,大力撤销中国学生的签证,包括与中国共产党有联系或在关键领域学习的学生。我们还将修改签证标准,加强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国香港未来所有签证申请的审查。”对于何谓“关键领域”,美国国务院没有作仔细澄清。

一名公立大学法学专业的中国学生也对记者表示,她担心中国人在出入境美国的时候会遇到麻烦,所以未来几年,她“感觉自己基本上被困在美国了”。

在专业方面“叠满了debuff”又处于高学段的工科博士生穆芝芝,则早在这之前就已感受到了寒意:过去至少十年内,来自中国或俄罗斯等国家的理工科专业博士,美国签证申请几乎都只能拿到一年签。她向记者表示:“美国理工科博士一般是五年,如果你只有一年签证,你读博怎么办?办法就是你到了美国以后就蹲着别动,读完五年再回国。”

美国签证种类和规定极其庞杂。对部分留学生而言,签证过期只影响是否能够入境美国,关乎是否能够在美国境内合法居留的则是SEVIS资格,因此即使签证过期,SEVIS资格仍然有效的国际生也可以在不出美国国境的前提下继续合法居留,这也是今年3月吊销SEVIS资格的消息传出后,引起留学生普遍恐慌的直接原因。

2024年夏天,穆芝芝在回国续签时被拒签审核了超过一个月,最后获得的签证有效期甚至不到一年。在与记者对话时,她的签证即将到期。“我本来今年夏天是想回国一趟,现在决定还是算了。”穆芝芝告诉记者“我就不出美国了,我就在这里蹲到2027年再回国。”

一位即将赴美攻读计算机硕士的年轻人告诉记者,正是在528日这一天,她收到学校担保文件I-20、准备开始办F-1学生签证,“这个消息真是晴天霹雳”。计算机专业极大可能属于鲁比奥定义中的“关键领域”,没有人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如果签证真的办不下来,我就不辞职了——权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就在记者联系上岳岷的前几天,她的续签签证刚刚遭遇了被拒签审核的命运。作为非“敏感专业”、无特殊背景的纯文科生,硕士又在本科母校,这种情况在过去尚未遇到过。好在对话当天,她的签证状态已转为正常,即将寄出,但由于还未拿到签证,岳岷也无法预测自己获得的是几年签。

“还好我不是‘敏感专业’。”岳岷说,她已经听闻身边相当大一部分人的签证被卡,如果项目方向与“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热词相关,被审核甚至拒签就变成了大概率事件,“比如心理学专业,但是做大数据方向,这就敏感了”。

至于会在海关遇到什么,岳岷不愿提前想象:“我会尽量选一些海关比较宽松的机场,比如旧金山据说比较松一点,洛杉矶或者达拉斯机场就会更严格。”

一名公立大学法学专业的中国学生也对记者表示,她担心中国人在出入境美国的时候会遇到麻烦,所以未来几年,她“感觉自己基本上被困在美国了”。

在专业方面“叠满了debuff”又处于高学段的工科博士生穆芝芝,则早在这之前就已感受到了寒意:过去至少十年内,来自中国或俄罗斯等国家的理工科专业博士,美国签证申请几乎都只能拿到一年签。她向记者表示:“美国理工科博士一般是五年,如果你只有一年签证,你读博怎么办?办法就是你到了美国以后就蹲着别动,读完五年再回国。”

美国签证种类和规定极其庞杂。对部分留学生而言,签证过期只影响是否能够入境美国,关乎是否能够在美国境内合法居留的则是SEVIS资格,因此即使签证过期,SEVIS资格仍然有效的国际生也可以在不出美国国境的前提下继续合法居留,这也是今年3月吊销SEVIS资格的消息传出后,引起留学生普遍恐慌的直接原因。

2024年夏天,穆芝芝在回国续签时被拒签审核了超过一个月,最后获得的签证有效期甚至不到一年。在与记者对话时,她的签证即将到期。“我本来今年夏天是想回国一趟,现在决定还是算了。”穆芝芝告诉记者“我就不出美国了,我就在这里蹲到2027年再回国。”

来自人工智能相关专业的沈怀川,同样会在买机票时仔细挑选入境机场。专业方向“正中靶心”的他,早在2022年第一次入境美国时就进了海关“小黑屋”,当时他只是参与一个访学项目。沈怀川告诉记者,对学习人工智能等“关键领域”的学生,这类盘问由来已久,“似乎特朗普第一任期后就出现了”。他将拜登任期内对于人工智能专业中国学生的态度形容为“钝刀割肉”,而随着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开始,本已存在的不确定性又被急剧放大。

眼下,沈怀川在宾夕法尼亚州攻读人工智能领域的硕士学位。出于对美国政治局势的忧虑,他在2024年美国大选投票期间选择回国,并在落地后三天内完成了签证面试,最终赶在拜登任期结束前拿到了新的签证。尽管只获得了中规中矩的一年签,但这至少意味着一年内他无须再面对签证过程中的不确定性。

过去两个月,沈怀川和穆芝芝都收到各自学校发送的邮件,劝说学生非必要不要进行跨国旅行,其中沈怀川收到的邮件定向发送给中国内地和香港学生,穆芝芝所在的学校发送的邮件则面向全部国际生。

不过,2025年上半年,沈怀川一边继续学业,一边还趁着假期出境旅游了两次。每次入境时,海关人员也只是问了他在美国的住址,没有过多盘问。

在华盛顿最知名的学府之一乔治城大学,一位专业为麻醉学的中国学生告诉记者,她已在多年前获得了美国永居身份,目前并不担心特朗普政府打击中国学生签证,也不觉得自己的绿卡会受到威胁。但一名在美国初创公司为中美企业提供咨询的北京人对记者说,他预计特朗普政府对学签出手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H-1B工作签证,这也是他目前持以工作的签证,所以他并不打算在美国长留。

哈佛的战争

在全美所有高校中,哈佛大学的处境,又在与特朗普政府的攻防战中变得尤为特殊。

也许因为位于波士顿的哈佛大学是美国最古老、最精英的大学,特朗普在2024年美国大选期间就对哈佛大学频频开火,誓言夺回对美国高校的“控制权”。在不少“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派选民的眼中,以哈佛大学为代表的常春藤盟校,是美国建制派政商精英的堡垒、自由主义和“深层政府”的温床。

特朗普第二次上台以来,哈佛大学和白宫陷入有关办学理念、招生政策、课程设置的激烈对抗。特朗普政府通过冻结联邦拨款、吊销学生签证等手段,要求哈佛大学配合调查校园中的所谓“反犹太主义活动”——校园内部分学生抗议以色列轰炸加沙地带,造成大规模人道主义危机的抗议活动。

522日美国政府与哈佛大学的最新一轮对抗升级中,美国国土安全部以哈佛大学没有充分配合调查、提交学生信息为由,史无前例地暂停了哈佛大学在SEVP中的资格。这项美国联邦政府对一所大学史无前例的悍然干预之举,令哈佛大学所有的在校留学生及有意申请哈佛大学的国际学生深感错愕。

哈佛大学的在校生中,多达27.2%是国际学生,总数达6793人,其中中国学生占哈佛大学国际学生的比例为23%

特朗普政府不允许哈佛大学再接受国际学生后的24小时内,哈佛大学对美国国土安全部、司法部和国务院提起短短几周内的第二次诉讼,指控特朗普政府此举违反了美国宪法确立表达自由原则的第一修正案,而且禁招国际学生禁令的颁布不符合正当程序,是对哈佛大学的报复行动。

一位哈佛大学法学院毕业的校友向记者表示,这是特朗普常见的谈判恐吓手段,但是长期可能会大大影响国际学生对美国教育的信心,“希望哈佛大学能扛住,确实是几百年未见的美国政府威压大学新方式”。

在风波之中的哈佛大学校园,一名中国女生告诉记者,虽然她刚刚在哈佛大学完成了硕士学业,但又申请了哈佛大学学生签证附带的工作许可(OPT)以继续留在美国,然而特朗普暂停哈佛大学的SEVP资格会让她的OPT立即失效。下一步她还要继续申请美国其他学校的博士项目,因此很担心特朗普政府把打压国际学生的措施扩大到其他大学。

她反复叮嘱不能曝光自己的名字和专业。“之前有哈佛学生在网上实名批评特朗普政府,然后就被盯上了。”她解释,自己的专业是最依赖美国联邦政府给哈佛大学拨款的几个专业之一,所以面对媒体要极为谨慎。

在连番出乎意料的打击之下,一位哈佛大学学生向记者表示:“虽然我不是留学生,可是批评政府政策可能会引发什么后果,没有人知道。”

523日,波士顿的联邦法官伯勒斯(Allison Burroughs)作出初步裁决,对国土安全部的命令发布了临时限制令。法官称,哈佛大学已经证明,国土安全部对哈佛大学的国际学生禁令将对这所大学造成“直接而且不可挽回的损害”。529日,法官在听证会后裁定,无限期延长对特朗普政府阻止哈佛大学招收国际学生的暂时限制令。

虽然哈佛大学取得了有限的司法胜利,但5月底时哈佛大学国际办公室移民服务主任莫林·马丁(Maureen Martin)表示,过去一周内,依然有至少10名即将在今年秋季来哈佛大学学习或交流的国际学生及学者报告,他们的签证申请在美国的驻外使领馆以“行政手续”为由遭到了拒绝。

伯勒斯法官当时强调,她并不确信特朗普政府不会在未来30天内采取其他措施,比如撤销哈佛大学学生的签证。所以,她认为有必要在司法层面上巩固哈佛大学招收国际学生的资格,以“确保一切不会改变”。

64日,特朗普政府对哈佛大学再下重手。特朗普发布总统声明,在未来6个月暂停任何持有FMJ签证的哈佛大学新生入境美国;此外,鲁比奥将考虑撤销

哈佛大学在校生已有的签证,但对于“符合美国国家利益”的哈佛大学留学生,不适用这条政策。白宫给出的理由是,哈佛大学未向美国国土安全部提供外国学生从事违法或危险活动的信息,因此对国家安全构成风险。

哈佛大学方面简短回应道,这是特朗普政府又一次采取非法手段“进行报复”,哈佛大学将继续抗争,保护本校国际学生。65日,联邦法官伯勒斯再度对这项总统令发布了暂时禁止令,预计哈佛大学将再次和特朗普政府上演法庭较量。

在哈佛大学与美国政府的冲突不断升级之际,正在哈佛大学就读的李言之告诉记者,他此刻对学校很有认同感:“最差的结果就是哈佛真的要放弃国际学生,我不会责怪我的学校,至少我们顽强抵抗过。”

不如归去?

穆芝芝坦言,八年前决定申请美国大学时,她曾考虑过在这里找工作的可能性,但目前这一计划已发生颠覆性改变。“只要拿到学位我马上回国。”她说。

穆芝芝本科和硕士阶段均就读于美国东海岸一所私立名校。她发现,作为外国学生,要在美国以本科生身份找到实习堪称地狱级别难度,因为学生签证不能工作,这意味着雇主要为雇佣一个实习生而完成复杂的申请程序,每一次在选择了“没有美国身份/绿卡”选项以后,实习申请就石沉大海。

“这是一个令人非常泄气的悖论,你没有工作经验就找不到工作,但你找不到工作就不会有工作经验。”穆芝芝说,在申请大学之前的选专业阶段,她曾听说自己的专业在美国不难找到工作,但现实证明并非如此,疫情的冲击又放大了已经存在的各种障碍。“所以就会想我是不是要读硕读博,这样会不会比较好找工作。”

真正进入博士阶段以后,穆芝芝的想法逐渐变得清晰。“我个人的感觉,就是美国传统工科真的式微了。我的两所母校都在铁锈带,那种几十年间本土工业迅速衰落的萧条景象非常惊人。”穆芝芝说,“像我这样的专业,在这个以金融、服务业为导向的社会里有种强烈的自己是透明人的空虚感。”

近期形势的迅速恶化,更坚定了她的这种选择。“我现在就打算读完就跑,不要在这里待着了。”但穆芝芝直言,在她看来,特朗普所期待的将高校重新“美国化”的场景没有任何实操意义,美国人很少愿意做这些科研基础工作。她所在的院系同年招收的大约20名博士生当中,五分之一来自中国,两个来自非洲国家,越南和印度人同样占到相当大的比例。

“美国大学的研究生院长期以外国留学生为主,就是因为以前美国人日子过得不错,读完本科已经足以找到工作,没必要花五六年读博。”穆芝芝说,“而且博士工资在大部分州接近贫困线,只有第三世界国家的学生才会接受这种薪资水平。”

另一方面,美国薄弱的基础教育体系又难以生产出满足美国现存前沿科技领域产业需求的人才,在同等竞争中,美国学生对比基础教育大国如中国和印度的同龄人没有可见的优势。“即使赶走中国人,这个缺口只会由印度人或者其他第三世界国家的学生填上,而不可能是美国人,他们填不上。”穆芝芝说。

她引用了一组数据来佐证自己的观察:美国国家科学委员会2024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出生于外国的人占到了全部STEM工作人员的19%,其中在博士一级科学家和工程师当中,这一比例达到了43%

岳岷在“深红州”得克萨斯度过了自己的本科四年,马上还将继续硕士学业。说到政治气氛的影响,她表示,自己所在的学校和学院都非常好,“如果怕的话,我也不会选择留在得州”。但她随后大笑起来:“但是我今年确实非常后悔。”

今年2月,得克萨斯一名州议员提出了一项针对性法案,禁止中国、朝鲜、俄罗斯等国家的公民在得州购买房屋、土地或租赁公寓,并赋予州长将其他国家添加到名单中的权力。消息迅速引起各方侧目,岳岷所在的学校也就此发起了多次抗议活动。由于身份敏感,岳岷没有前往线下抗议,但向州议员拨打了多个电话以表达抗议立场。然而,今年5月,在重重抗议下这一法案仍然得到通过。

尤其令岳岷难以理解的是,在辩论阶段,现场一名工作人员甚至分不清签证和绿卡的区别,而这丝毫没有影响法案通过。

类似的动议在美国大部分“红州”已进入讨论阶段。佛罗里达州的类似法案已在2023年正式签署,其司法争端持续至今。根据联邦国会研究服务处的数据,20231月至20247月,至少有其他22个州发起了类似的法案。

岳岷就读的学校所在的城市奥斯汀,是得克萨斯州呈现“深蓝”选情的大城市之一。她表示,学校和同学都使她感受到相当多的支持;对于中国学生,国际学生办公室和身边其他人的态度在今年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回顾过去四年,我的留学体验是非常好的。”作为本校就读的硕士生,岳岷也在学校参与接待新生的工作,尽可能向其他人提供帮助,“虽然这个地方有时候政策会很离谱,但很多个体的人很好,你也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一种生存方式”。

微妙的心理压力仍然存在。一方面是未来存在的诸多未知,近如不知道续签签证和入海关时将会发生什么,远到不知道两三年后的美国将会变成什么样;另一方面,亲友长辈的询问正在变得越来越难以回答。“很多人会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美国),几年之后你要回来还是留在美国?”岳岷说,“很难回答这些问题,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在压力日趋沉重之际,转学甚至国际转学能否成为选项?

岳岷直言,包括在哈佛大学的朋友在内,当前尚未听说有人因为特朗普政府的留学生政策而转学,至少没有人是单纯出于躲避政策的原因。“虽然这个情况看起来真的很离谱,但如果它确实发生了,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其实没有必要提前考虑转学。”

贺昱行在考虑最差的情况,并已经开始思考是否报考其他学校。由于只读了一个学期,转学对他而言仍是一个相对可行的选项。但贺昱行表示,如果能顺利回美国,他肯定不会考虑转学,“要重新申请、适应新环境还要解决眼下的事情,这就太花时间了”。

穆芝芝则明确表示,转学的可行性对博士来说并不高。因为博士阶段的研究内容通常专注于某个细分领域,一旦转学很难找到完全对口的课题组,大部分工作都需要从头来过。她对记者表示,对她而言,最差的情况下她会放弃学业直接回国,“安全第一”。

沈怀川已找好毕业后的工作,幸运的是公司也为他抽到了H-1B签证,未来三年如无巨大变动,至少工作身份还有着落。

未来几个月沈怀川还可以继续持有学生签证,也可以随时换成H-1B。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的2018年,时任美国移民局局长L.Francis Cissna曾表示,希望通过立法禁止雇主解雇美国工人并用H-1B持有者替代。受到过去几个月特朗普政府对学生签证“阴晴不定”的政策影响,沈怀川认为“学生签证能不留就不留”,准备提前将学生签证换成H-1B。“特朗普拿学生签证这样开刀,或许是他在高校层面可能直接利益不多。H-1B牵扯到太多企业的利益了,他们一时之间也很难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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